地窟深处霉味浓得化不开,朽烂布条挂在嶙峋怪石上,无风也晃。驽马法王那身破袍子拖在泥水里,每一步都带起粘腻的声响。它枯爪似的指头捻着根细长的骨杖,杖头一颗幽绿珠子,活物般吞吐着黯淡的光晕。这老鬼从不靠前,就缩在暗影最浓的角落,骨杖微微一点。破空声锐利得能刺穿耳膜,一道惨绿的光矢,毒蛇似的从杖尖激射而出,贴着老子头皮飞过,狠狠钉在后头石笋上,那石头竟嗤嗤冒起青烟,蚀下去深深一个小洞。绿光映得它干瘪的脸阴森诡异,眼窝里两簇鬼火跳得人心头发毛。
老子吼着往前冲,刀尖直指那破袍子的心口。可脚步刚动,第二道、第三道绿光已如跗骨之蛆,贴着脚后跟咬上来。泥地被蚀出一个个小坑,腥臭扑鼻。逼得人只能狼狈地侧扑翻滚,碎石硌得骨头生疼。冲势硬生生被这连绵的冷箭钉死在半途。
它像块生了根的朽木,任凭前头打得天昏地暗,袍角都不带飘一下。骨杖只微微调整着角度,绿芒便如毒蜂倾巢,专挑人闪避时脚未落地的空当,或格挡后手臂酸麻的瞬间。一道光矢刁钻地穿过刀影缝隙,“噗”地钉在肩甲上,瞬间一股刺骨的阴寒直透骨髓,半边膀子都麻了。
憋闷的邪火在胸口乱撞。老子猛地收住脚步,不再试图蛮牛般撞向那片死亡的绿网。刀尖垂下,身体却像绷紧的弓弦,眼珠子死死锁住那骨杖每一次细微的偏转。绿光再闪,撕裂粘稠的黑暗直扑面门。老子不退反进,脚踝猛拧,身子硬生生拧转半圈,那毒蛇般的绿芒几乎是擦着鼻尖掠过,带起的阴风刮得脸皮生疼。趁它骨杖回收蓄力的微末间隙,人已如离弦之箭,斜刺里猛地蹬碎一块凸岩,借力朝它左侧那片嶙峋怪石的空隙疾射而去!
法王幽绿的眼窝似乎滞涩了一瞬。它枯爪匆忙转向,杖尖绿芒仓促亮起。晚了。身影已鬼魅般切入它骨杖难以覆盖的狭窄死角,刀光不再是之前大开大合的劈砍,而是毒蛇吐信般,带着全身冲刺的蛮力,狠狠捅向那件飘荡的破旧袍服下摆!
“嗤啦——!” 朽布撕裂声刺耳。刀锋上传来的触感不是血肉,更像捅穿了一捆陈年枯草。一股浓得令人作呕的污浊黑气,猛地从袍子破口喷涌而出,发出如同万千怨魂被灼烧的凄厉尖啸。那幽绿的骨杖光芒骤然紊乱、明灭,杖头珠子发出濒死的滋滋哀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