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时铁锈味混着火星子劈啪乱蹦。柜台后蜷着一只虎斑猫，尾巴懒洋洋扫过砧板，把几粒矿渣掸进风箱缝里。角落里堆着新到的货箱，封条上印着“高纯黑曜矿，开箱即用”，旁边散落着几把沾泥的旧鹤嘴锄——这场景要是搁从前，老伙计们怕是要揉碎眼球。
揣着攒了半月的矿锭来搏命，指甲缝里嵌满泥腥，耳边总回荡着兵器碎裂的脆响。如今货架最显眼处立着水晶罐，金澄澄的矿石流光溢彩，标签直白得刺眼：“百炼之基，童叟无欺”。连那只猫跳上柜台时，爪子都精准避开价签，仿佛早被火星子熏成了精。
最魔幻的是墙角的沙漏。从前等一炉兵器出炉，够去沼泽刷三趟蛇妖。现在沙漏刚翻个身，铁砧就腾起蓝烟。时间被抻长又压缩，像块任人揉捏的软锡。有回我试着把断刃塞进炉口，沙漏甚至没流完十分之一，刃口已裹上流动的银光。虎斑猫在此时伸了个懒腰，胡须上挂着的火星子还没坠地，新刃的清吟已撞上房梁。
成功率？哈！早些年垫刀用的破铁片能堆成坟丘。现在看那铁匠拎锤轻敲三下，火星溅成个圆满的环。失败时裂痕刚爬上刃尖，光膜便从砧板渗出裹住伤处。兵器保住了命，却留下道浅金色疤痕，像在嘲笑你连破碎的资格都被剥夺。
猫突然跃向墙角顺着它爪尖望去，货架底层竟藏着老物件：半筐蒙尘的粗铁矿，几柄豁口的鹤嘴锄。旁边还挂着泛黄的羊皮卷，画着矿洞岔路标记，墨迹被潮气晕成颤抖的蚯蚓。这些“古董”与新货柜之间，隔着一道清晰的刮痕——像是有人暴怒时用重剑劈出的界河。
新来的战士正把整袋金币倒上柜台。水晶罐里的矿石叮当落进他背囊，像在给钞能力敲奏进行曲。而角落里的老矿工攥着最后块杂矿，指节捏得发白。当铁匠把带金疤的断刀推回时，老人沉默着将矿锭摆上砧板。重锤落下刹那，新刃寒光映亮他眼角的沟壑，也刺穿少年战士膨胀的钱袋影子。